李渝宸

夕阳山外山

       我还在妈妈肚里的时候,他就一直盼着,有个小妹陪他玩。可是小妹生下来,总是抓他的脸,抓一次他哭一次,哭着说我再也不跟你玩了。第二天又笑着来,日复一日,他终于不再被抓。他带着小妹玩积木,荡秋千拉坏了窗帘,烧泡沫差点被打,在地上排了一排又一排的小兵,消磨一整个下午。时光就在,笑声的罅隙之中、棋盘的间隔里,像小时记忆里从枝丫间抖落。风吹过,风落下。终于到了一九年枫叶泛红的季节。他说,我走啦。然后他关上门,我故作轻松地走上那条走了千百次的从他家到我家的路。越走,心和脑袋渐渐地一并沉下去,终于压着我回了头,他房间的灯骤然亮了。周遭好像迷蒙了几许。是不是我再敲门,他还是会站在门口大声对我说不要怕黑;是不是明天我又会到那个淡蓝色的小房间,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扑克笑得花枝乱颤。或者,他会不会再像中考前那天突然按响门铃。草莓软糖和芒果果汁,富士山的明信片和他洒脱的行楷,还有没有偷偷拍他的照片,他嘲笑我终于长成人形的时光了。我云淡风轻地问他一句,温州离这里一千九百公里,你是不是只有寒假才回来。他好像也是淡淡地说了那么一句,是啊,以后就不能经常看见我喽。好像是这么说的吧,我没听清。好久没有真真切切地难过了;好久没有听到过浪潮涌上心头,涌上眼眶的声音了。我站在不远处的。凝望着淡蓝色小房间透出的一豆灯光。窗口的白杨树影子被拉长。愿时光在这一刻同这月光的清辉,一同定格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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