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渝宸

东风破

        致干里之外的她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提示音搅散了初秋夜晚房间中凝成的夜露似的沉寂。火车长长地鸣笛,风朝我的窗口吹一口气,我在想它会不会拐个弯,让这长长的想念的鸣笛坠落在你的窗台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接通前的提示音总如初放的风等线,仿佛几秒过后心就触手可及蓝天;风筝上暖色的格子是你,蓝天上逍遥的丝缕的云亦是你。我向来不喜欢冰冷的键盘和符号,而你是个爱打电话的人。所以多少个浸润着五味的夜晚里,如墨的天色中混杂了多少你和我轻轻的话音;我吸口气,还能闻到洒落的笑声散发的阳光般的气息,好像还有残存的幼稚的青柠檬般的酸涩,还有一些落在话筒边的泪,蒸发后还是在记忆里润染了海洋般的气息。我喜欢在像今天这样的夜晚,和你打上一个长长的电话,让你的声音袅袅而成缕包裹我的睡眠。我喜欢有你的那些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都是习惯深夜打电话的人。我们都是入睡前会把手机关机的人。我们都是心中有事就夜不能寐,总想找人倾吐的人。然而我庆幸,你是这样的,偏偏我也是,好巧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总是听我落泪的沉着镇静的那一个。但那天你告诉我你将转学,我于是又辗转反侧。走的时候我们说好不哭。可我把枕头翻了又翻,大概是夜太凄长,凝结成了霜吧,那个冬夜。我拉开风筝的转轴,话筒却传来“正在通话中”的提示。我知道你是睡前会关机的人,那么如此的深夜,你,又会打给谁?扣下电话,呆地拥把着寂静。忽地,手机铃声阻当了思绪播放,周杰伦正唱到“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,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”,我方才惊醒般地接听。我不用看,甚至不用想,就知道是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那头你低低的抽泣声。我们沉默着,却无声胜有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没有哭一声。海水却漫上了唇角,刺得脸生疼。良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走后温暖回忆思念瘦,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”。记忆里是你走的时候心里是唱了这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少了。后来我们却更少听到对方的哭泣声了,我知道有些话你没对我说,从不对对我说,不习惯一个人生活;我不曾对你说,从未对你说,才离开没多久就所开始担心你是否安好。千里之外晴天雨天,我们不得不各赏一方景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笑自己矫情。已过了一年,想念也确实没像小说里写的愈演愈烈,我更愿说那是开瓶的葡萄酒,冲劲被水稀释了不少,但在某个静静的一个人的夜晚它可能会传出透瓶的清冽的香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现在,在这样寂静的一盏孤灯伫立下的黑暗秋夜里,又按下了这串熟悉的号码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”。

        真好。你你睡着了。你心中没有什么让你辗转反侧的事。我相信你很安好,很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拉开帘,城市已沉沉睡去,风又绕过几条街,岁月在小城里涓涓流过去。如果你梦里见到熟悉的故城,一定要记得我的窗口,和我在这样的夜晚,为你点亮的一盏灯如红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写于2019年 9月23日凌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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